中新经纬客户端4月12电(薛宇飞李颖)20多年前，已经是吉林省一家国企外贸公司副总经理的徐长斌，被公派至南非开拓市场，但后来机构被撤销，他从企业高层一夜间变成了个体户。
经过多年的打拼，徐长斌在南非建成了非洲商贸城。作为约翰内斯堡市最大的中国商城之一，非洲商贸城堪称南非的“动物园批发市场”。多年来，不少在非洲商贸城做批发零售生意的中国人都成了千万乃至亿万富豪。
企业高管变“倒爷”
20世纪90年代，刚到南非不久的徐长斌。受访者供图
不同于老一辈侨民为了生存而背井离乡，徐长斌上过高中，还是一位“知青”。在农村插队两年，回到了吉林省长春市，被分配煤气公司工作。年高考落榜后，他选择到长春的职工大学边工作边学习英语。
当时，改革开放的序幕已经缓缓拉开，虽身处东北地区，但些许微妙变化正在改变一些人的人生轨迹。年，为发展外贸事业，当时的吉林省外贸厅决定向社会招聘一批懂外语的年轻人从事进出口贸易。经过笔试、口语考试，徐长斌被吉林省外贸厅录用，并分配至吉林省土畜产进出口公司工作。在这家公司，徐长斌从业务员干起，一直干到副科长、科长，年成为公司副总经理。
徐长斌介绍，20世纪90年代，吉林省的外贸工作刚起步，出口创汇金额在全国基本都是倒数。那时候，各国取消了对南非的经济制裁，吉林省外贸厅认为，包括南非在内的南部非洲市场机遇很大，就委派他去拓展市场。年，徐长斌成为负责吉林省所有销往南非商品的贸易代表。
但两年后，随着国内经济改革深化，一些国企被关停并转，徐长斌所在的吉林省土畜产进出口公司与其他几个公司合并，并裁撤了一批员工。他说：“当时(外贸)厅里的领导跟我说得很清楚，你回来之后也没有位置，就是等，也没什么希望。年我才三十几岁，三十几岁就没工作，有点接受不了。当时看到南非有一些发展机会，就咬着牙决定自己干。”
刚下海的时候，徐长斌很不适应，他说：“一夜之间就和原来的单位没有任何关系了，之前我也是个领导，现在却成了走街串巷的个体户，真拉不下脸。”
南非在上世纪90年代还比较落后，物资贫乏，价格低廉的中国货非常畅销。徐长斌最开始依靠出售轻纺品、箱包等产品，完成了身份的转变。徐长斌说：“90年代初的时候，来南非做生意，没有不赚钱的。”
现在来看，徐长斌说：“那时候的决定还是正确的。”
建中国商城遇波折
上世纪90年代初的南非，经济基础并不牢靠，时常还会出现负增长。那时，中国与南非还没有建立外交关系。当时，约翰内斯堡只有一家中国商贸城，规模不大且比较老旧，后来被一个来自广东的新侨民买下，继续将门店租给中国商户。
年，这家中国商贸城突然将租金上涨了3倍多，很多商户都承受不起。徐长斌当时的店铺也在这里面，已经有一些资金积累并对中国产品销路非常看好的他意识到，投资新建一家中国商品城，前景会很不错。通过考察，徐长斌以约万元人民币的价格买下了一块8万平方米的土地。
出于对中国商品广阔销路的乐观展望，徐长斌想要修建一座明亮舒适中国商城，并希望它在10年乃至20年后都不过时。他还创造性地要求当地设计师在商城里设计出可以具备独立产权、能够单独出售的店铺。徐长斌说：“设计师听了我的想法很惊讶，他说这在南非历史上是没有的，是首创。但后来我们真的做到了。”
非洲商贸城受访者供图
本以为项目会很受欢迎，当徐长斌拿着设计图纸去银行申请贷款时，却被泼了冷水。南非几家主流银行都拒绝贷款。他们认为，修建中国商城的风险很大，害怕贷款收不回来。
心灰意冷的徐长斌最后敲开了一家规模不大的银行营业部大门。由于有家人从事中国贸易，这家银行信贷部的负责人对中国商城的项目很感兴趣，并在几周后同意放贷。但是，贷款条件十分苛刻，不仅贷款要分批下发，第一期本金与利息还要在商城建成一年内还清，且利息较高。已经火烧眉毛的徐长斌答应了银行的所有条件。
工程开工后，徐长斌开始四处招商，希望华人商户能够入驻非洲商贸城。但当时，非洲商贸城附近已经开了好几家中国商品城，竞争比较激烈，招商工作并不顺利。为了吸引商户购买店铺或入驻商城，徐长斌还帮助他们申请银行贷款。
组建非洲商贸集团
非洲商贸城开业场景受访者供图
生意并未如徐长斌想象的那么顺利。年，总面积平方米的非洲商贸城一期正式开业，但生意十分惨淡。他说：“那时候我都不敢见进驻商城的商户，都是向我抱怨生意有多差、挣不到钱的，想起来就头大。”
徐长斌一边安抚商户，一边加大广告投放，并继续兴建二期项目。他认为，只有商贸城的规模做大了、商品多了，才能吸引到客流。顶着压力，非洲商贸城四期在年11月竣工，总营业面积达到3万多平方米，成为南非最大的批发兼零售的中国商品城。
后来几年，商城的生意虽有好转，但并不理想，有一半店铺都是空的，徐长斌经常陪有意向的客户参观商城，希望他们能够入驻。一次，有个客户对他称，商城建得这么漂亮，会让人觉得商品肯定很贵，吓得南非人都不敢进来。
“我们商城从里到外都很漂亮，里面的设施也很齐备，消防用的喷淋设施、防火预警、自动报警应有尽有。安装的自动火警监测系统与消防队相连，一旦发现火灾，可以自动断电并喷水，这在当时是很前卫的。就算到现在，非洲商贸城也是南非最漂亮的中国商品城。”他称，从长远角度看，条件好、上档次的商城还是有价值的。
商城的生意从年开始好转，店铺已全部出租，客流量平稳，每逢周末和节假日，非洲商贸城的停车场一位难求，徐长斌当初的投资得到了很好的回报。之后，徐长斌又在南非建了两个中国商城，组建了非洲商贸集团。
非洲商贸城有户商家，如果加上一些商家开设的分店，商户数量达到多家，直接提供就业岗位多个。小到儿童玩具、服装鞋帽、家居用品、家用电器、电子产品，大到家具、建材，商城应有尽有，而由于南非是整个南部非洲商品的集散地，非洲商贸城也吸引着来自南部非洲多个国家的客商前来选购商品。
“我们商城主要还是做批发，兼具零售功能，不要看客人们只拿走一两包东西，他可能是批发走了几十箱上百箱的产品。”徐长斌对中新经纬客户端说。
徐长斌说，多年经营下来，商城里一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店铺，已经走出了许多百万、千万乃至亿万富翁(注：以南非货币计算，如今人民币兑南非兰特的汇率大致为1:2)。
批发零售商贸城面临转型
非洲商贸城内景受访者供图
资料显示，仅在约翰内斯堡，就有大大小小近20个中国商城，这成为承载许多华人华侨梦想的“轮船”。徐长斌认为，数十万华人华侨能在南非生存壮大，得益于二十多年前南非物资的极度匮乏与宽松自由的市场经济环境，中国人带着廉价的中国商品迅速占领了零售市场。但时过境迁，如今的中国城亦面临不小挑战。
虽然徐长斌的非洲商贸城生意依旧火爆，但周边的几个中国城却冷热不均，有的商城濒临倒闭。他说：“虽然现在南非市场的竞争激烈程度不及中国国内，只要看准市场，还是有机会。但如果华人只在零售市场打转，就会面临很多问题。”
有少部分人对华人在南非经商颇有微词，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些中国城店铺的华人老板已经退居幕后，由当地人负责具体的销售工作。
转型成为迫切的任务。这几年，已经有一些华侨开始转行做其他工作。徐长斌称，之前他们的一个商户在南非开设了生产PVC管的塑料厂，生意非常好，“在这里搞制造业，既培训了当地工人、增加就业，又增加税收，很受南非*府欢迎。”
在“一带一路”倡议的影响下，近几年去南非的中国商务考察团逐渐增多，身为南非中国商会会长、全非洲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会长的徐长斌，开始频繁与这些考察团接触，并积极做好项目咨询、推介，成了商务对接的“媒人”。(中新经纬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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